帖学的滥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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帖学的滥觞
时间:2022-12-12 书法知识

帖学的滥觞

自太宗命王著镂刻古先帝名贤墨迹,总为《淳化阁帖》后,翻刻摹临者接踵,于是帖学大兴。从此,八百年间,碑学、帖学之争不息。碑、帖之别,简言之,摹他书而刻,谓之帖;刻人所亲书者,谓之碑。王著本不长于书道,且所摹之二王书,已属赝品,精神荡佚殆尽。王虚舟《停化阁帖>考证》,论之最详,而清人攻之最力。阮元《研经室集》云:“唐人书法,多出于隋;隋人书法,多出于北魏北齐。不观魏齐碑石,不见欧褚之所从来。自宋人阁帖盛行,世不知有北朝书法矣。”

而褒之者,又称其泽被海内。《松雪斋文集·阁帖跋》云:“自太宗刻此帖,转相传刻,遂遍天下。……书法之不丧,此帖之泽也。”

近人张彦生先生,持论最为客观、公允。在所撰《善本碑帖录》中,评称:“阁帖世称帖祖,但缺点多,排次乱。最明显的是第五卷李斯书,实为唐李阳冰裴公碑。又,唐宋澹有书名,却排列在隋前。历代评者多品评真伪,多所批评。其优点又为后世所称赞。以前刻帖无可信者,此刻为汇帖之祖。其中有前人遗留下的古文翰札,也有历史参考价值。至今得宋刻、重刻佳本,如获至宝。”

明末、清初,是书法美学思想的又一大转变时期。当时学者,为改风易趣,开拓新的生路,多对笼罩中国书坛五六百年的帖学力加攻击,其后,以阮元及其后继者的康有为最为不留余地。

在极注重渊源、真伪的书坛,阁帖的缺陷确如攻击者所言。事实上。更重要的一个原因。是书法审美思想的歧异。《淳化阁帖》十卷,分为:一,历代帝王书;二、三、四,历代名臣法帖;五,诸家古法书;六、七、八,王羲之书;九、十,王献之书。共计一百零五人。

阁帖刻成拓出后,即分赐王公大臣。

由此可见,从人帖到分赐的整个过程,都是尊皇室之意而为的,这是一种宫廷的选择标准,也就是以皇室宫廷重臣的趣味去左右取舍的。所以,民间“俗书”,当然被拒之局外。如此,魏、齐书法岂能与帝王名臣书法并存卷册?但因阁帖出,中国书法因所宗所本的歧异,而流派昭然。

如阮元所云,“短笺长卷,意态挥洒,则帖擅其长。界格方严,法书深刻,则碑据其胜”。宋代书法,虽不乏贵胃显宦,但多诗家性,此在前节已述,故“意态挥洒”,实为本心流露。唐前高手,多为重臣,尤以唐初四家及中唐鲁公等为代表,作书多庄肃。更上推之,汉魏碑石,以古文字之篆隶通行,纸张之未发明,处中古以上,臣民多具侠义之风,故发而为书,自走“方严”一路。此皆时代使然,而非一人一时的偶为。帖学的兴起,是李世民重右军书所酿成的必然,故《淳化阁帖》十卷而二王居半,王书的儒雅潇洒,正是皇室所崇羡的风格。

宋人学书,有舍远择近之习。如米芾《书史》、杨万里《诚斋·诗话》所云,蔡襄贵,则士庶皆学蔡;王安石作相,士庶又习王;南渡后,高宗初学山谷,天下a然学黄;后高宗作米字,天下翁然学莆书;最后又作孙过庭字,而孙字又称盛一时。这是宋人“越时贵书”的流俗。如画之有院体,书亦然。陈樵《负暄野录》:“今中都习书浩敦者,悉规仿著字,谓之‘小王书’,亦曰‘院体’,言翰林院所尚也。”著即王著,摹刻《淳化阁帖》者,即其人。王著书本不佳,唯因太宗垂示,令其摹刻,其书遂为南宋中都士俗所慕,从此,可见南宋一般流俗的趣味了。宋朝的大手笔,都出在北宋,南宋则很寂寞,这与择师关系很大。一般而论,南宋干禄气习太重,无北宋诸大师那样潇洒的襟胸、超迈的精神,故不能产生一代宗师以垂誉百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