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夔从唐代书判取士中看到士大夫字的科举习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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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夔从唐代书判取士中看到士大夫字的科举习气
时间:2022-11-14 书法知识

姜夔从唐代书判取士中看到士大夫字的科举习气

主宰北宋的尚意求韵的书风,在南宋似乎没有被继承下来,南宋没有在历史地位上与苏、黄、米相匹敌的书家。这主要是偏安江左的人物,已缺少苏东坡等人的修养和气度了。但是,他们的书学思想有后继人,他们的书法理论被继承,他们的书法经验被总结。被写成了一部欲与《书谱》齐名的《续书谱》,这作者就是姜夔。

姜夔(1163-1203)字尧章,号白石道人。都阳(今江西波阳)人,精于音律和诗词。《续书谱》为其书学专论,分总论、分论,面面俱到。似乎决心写一部与《书谱》媲美的,以宣扬宋人美学思想的书法教科书,对实用诸书体(真、行、草)的形成、特点,都作了细致的分析。他认为新的字体都是汲取了前体营养的发展,而不是凭空的随意创造:

真行草书之法,其源出于虫篆、八分、飞白、章草等。圆劲古淡,则出于虫

篆;点画波发,则出于八分;转换向背,则出于飞白;简便痛快,则出于章草。

同时又指出:各种字体形成以后,又各有其体制,不是原来的篆、隶、飞白和章草的简单综合。虽然由于历史提供的研究材料不足,他的分析也太简单,但是这种认识问题的方法是可取的。没有一种字体会无根无据随意创造出来,并无缘无故被定型而流传推广。

在如何学习古人和作创作追求上,他提出:

大抵下笔之际,尽仿古人,则少神气。专务道劲,则俗病不除。

这就是时代特点:不主张“尽仿古人”,把“尽仿古人”看做是妨碍获取“神气”的错误。同时也指出“专务遒劲”,片面强调“骨力”、“骨势”(如唐太宗所谓“唯在求其骨力而形势自生”)也是不全面的。徒有形势,而无修养意性,也是“俗病”。

《续书谱》之可贵处还在于:虽重点在讲技法,却同时表露出一些有价值的美学思想认识。如《血脉》一节,他提出了书法审美效果中的点画似动感:

余尝历观古之名书,无不点画振动,如见其挥运之时。

审美主体如何在审美活动中,将已成的静态的点画形象,转换为动态形象,这是多么值得探讨的美学课题。静态的书法,何以会产生“点画振动”的审美效果?何以能使欣赏者“如见其挥运之时”?它的审美价值在什么地方?很可惜,他没有就自己这一审美经验作更深的理论思考。其实,这不就是人们所企求的生命运动感?人们之所以以此为美,之所以作如此追求,不正是人的生命本能的驱动吗?如果按此思路追索下去,书法的审美要求不是更明确了吗?

对于唐人书法中那样执著于法度,他有不同的看法,首先他批评了唐代正书的审美追求:

真书以平正为善,此世俗之论,唐人之失也。

诚然,孙过庭有“初学分布,但求平正”之说,但并无“唯平正”之论。“唯求平正”,是世俗总结唐人正书经验提出的。但这正是唐书的不足处。他认为:

古今真书之妙,无出钟元常,其次王逸少。今观二家之书,皆潇洒纵横,何构平正?

为什么会在学习魏晋人中,竟失去了魏晋的潇洒纵横,变得拘板平正起来?姜夔的分析是:

良由唐人以书}}f取士,而士大夫字书,类有科举习气。

这是一个锐敏的发现,这是一个深刻的分析。科举考试虽早在汉代就开始了,但以“书判取士”,工书就可以做官,却自唐始。所有人仕者都希望按当朝的审美偏好写出最标准的书势来,颜真卿还专门为适应这一需要写《干禄字书》,供人习学,更促成一种特有的科举习气。求仕者要将字写好,本是好事,但规定一种样式限制他们,就走向反面了。姜夔的分析是正确的。

唐人讲“折钗股”、“屋漏痕”、“锥画沙”、“壁诉”,他认为“此皆后人之论”(即唐人才有的,魏晋人并无这种讲法),他认为:

“庄漏痕”欲其横直匀而藏锋;“锥画沙”欲其无起止之迹;“壁诉”者,欲其无布置之巧。然皆不必若是。笔正则锋藏,笔惬则锋出,一起一倒,一晦一明,而神奇出焉。常欲锋在画中,则左右皆无病矣。

他不单纯从点画形质的规定性着眼,而从用笔的基本要领讲效应。因为以形质规定运笔,就可能导致按形势要求而勉强做作,从运笔基本原理上讲要求,则可以使书者注意从运笔上把握要领,得之自然。